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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
06
月號論壇主題
從越南反中排華,檢視兩岸關係與亞太戰略
你們學會和中國相處了嗎?
陸遙遙/媒體工作者 (大陸)
 一位芬蘭青年學者曾向作者說過,“沒有一個不討厭俄國的芬蘭人,但是芬蘭必須是一個與俄國友好的國家。”芬蘭的這種選擇甚至催生了一個國際關係學詞彙——芬蘭化(Finlandization)。
2010年有美國學者季禮(Bruce Gilley)在《Foreign Affairs》撰文稱臺灣正在芬蘭化,一時引起熱議。之後4年,臺灣政壇的藍綠過氣大佬們聯合提出了一個“大一中架構”,在作者看來,這正是謀求臺灣芬蘭化的5點主張。
要義就是,如同芬蘭大公國在俄羅斯帝國解體時實現獨立那樣,如同芬蘭1947年和蘇聯簽訂合約,之後蘇聯取消芬蘭—卡累利阿加盟共和國完全放棄吞併芬蘭的野心那樣,臺灣希望從中國獨立。同時宣示,獨立後的臺灣不會與中國為敵。但是很遺憾,中國不會接受這個提案。
新加坡總理李顯龍日前在日本東京演講時稱,“下一個20年亞洲出現的最大變化應該是中國的影響力擴大”。而對中共高層有著影響力的中國學者閻學通則認為,“2023年東亞的經濟規模將超過西歐、東歐和俄羅斯的總和。中國將成為與美國平起平坐的超級大國。”
未來究竟會如何,恐怕沒有誰能說定。但是,如果我們回顧過去,說辛亥革命成功,中華民國成立以來的100餘年間,亞洲最大的變化甚至世界最大的變化之一就是中國國力的復甦,恐怕應該能獲得很高的共識。
中間當然經歷很多波折。但是就現狀而言,說中國很強大,中國想更強大,世界還不適應中國的強大,作者的這個論斷想必也沒有什麼錯。
在這一背景下,如何和中國相處成了幾個、十幾個,甚至上百個國家的課題。而如何和中國人相處也就成了一代人的問題。
近日,加勒比島國牙買加(Jamaica)宣佈對持中國護照的遊客實行免簽。可喜可賀,我們為數不多的免簽、落地簽、事實上的免簽國又增加了一個。拋開不去美國怎麼去牙買加,去美國不還得簽證等現實問題。作者覺得有意思的是,哦,原來牙買加人也在考慮得和改變和中國人打交道的方式了。
朝鮮(北韓)也對中國人免簽。我們甚至不需要護照,憑中國身份證就可以自駕前往朝鮮北邊的咸鏡北道地區旅遊。作為朝鮮觀察者(NK watcher),作者一向很好奇,朝鮮有啥可看的?後來不得以陪親戚去過一次後才算恍然大悟,中國人去朝鮮就是為了看貧窮,看落後,看著窮人,看著窮人一臉的懵懂和呆滯,然後指指點點哈哈大笑。這就是我們的朝鮮旅遊模式。
20多年前,香港人等的大陸遊,其目的不也是如此嗎?而曾經被當作動物園猴子的陸客居然來到我的社區了,豈不是令人難以雅納的事情嗎?
部分陸客和部分港人的衝突,至少就作者看來,責任的確在陸客,在“常州趙根大”。所以在外國,一看到陸客,作者的本能選擇往往也是繞著走。
不過,有兩點還需說清楚,一、並非陸客變壞了,而是你們見到的陸客變多了;二、很多陸客只是不知道正確的做法是什麼,而非完全沒有向善之心。比如,在香港機場,對那些在飲用水台倒茶葉渣,洗手的陸客老人,作者向他們解釋設施的用途,他們都是如夢方醒,然後遵從並感謝作者的。
對個人的情感問題其實很容易,不喜歡離開便罷。但是對一群人呢?總不能因為不想天天看中國人就不坐地鐵,不逛百貨店嗎?——其實也可以,學學部分香港人果斷移民溫哥華也不失為一個辦法。但是,地方是搬不走的。
阿基米德想用杠杆撬動地球。而很多臺灣人大概也想用剪刀剪開臺灣海峽。然而,就如老話說的,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。所以,其結果就是,回到開篇的那個話題,討厭俄國的芬蘭人,沒有學格魯吉亞、烏克蘭惹怒俄國。這是芬蘭人的智慧所在。
二戰之後,包括冷戰及後冷戰近70年的歷史證明了兩條道理,一、主要大國之間的顧忌及合作可以避免世界大戰,二、體量相當的主要大國必然走向對峙而無法和諧相處。
戰略均勢在不斷被打破。現在主導國際秩序的國家,它所制定的國際秩序不會給新興國家預留空間。而新興國家的崛起,必然要挑戰現代超級大國所規定的國際秩序。
聽一下中國和相關國家的說辭吧。中國說遼闊的太平洋容得下中美兩國,中國說亞洲的事情要亞洲人民自己解決,中國說朝鮮半島關乎中國核心利益。這幾句話,作者將其歸納為,新世紀的捲心菜理論、亞洲的門羅主義(Monroe Doctrine),以及中國的“主權線與利益線論”。
(作者注:蘇聯的赫魯雪夫曾經說過“國際緊張局勢的情況就像一棵捲心菜。如果你把菜葉一片一片地剝去,就會看到菜心。而國際緊張局勢的核心就是蘇美關係”,意指兩大國合作主宰世界問題,也就是要求美國承認其分庭抗禮的地位。
1890年日本首相山縣有朋提出“主權線”、“利益線”理論,“蓋國家獨立自主之道有二:一為守衛主權線,二為保護利益線。主權線者國之疆域是也,利益線者乃與主權線之安危有密切關係之區域是也。大凡國家,不保主權線與利益線,則無以為國。而今介乎列國之間,欲維持一國之獨立,只守衛主權線已非充分,必亦保護利益線矣。”)
甚至大陸一位左派學者張文木非常具體地提出,東經125度(作者注:臺北在該線以西數百公里)是美國力所不及的極限,東經130度至180度之間則是北太平洋東西兩岸國家制海權將要長期磨合的海域;而太平洋的西東分界線即180度經線以東則是美國可以也願意動用全部國家資源維護的安全底線。
這是美國能夠接受的嗎?我們可以看到,已經持續一兩年了,日本不斷地強調,不能接受中國憑藉力量(單方面)改變現狀。美國予以同調,同時明確表示協防釣魚島。舊秩序維護者與新發力者之間的衝突感從來沒有今天這樣強烈過。
奧巴馬當地時間528日在西點軍校繼續批評中國,奧巴馬稱,“如果南海等地區紛爭無法解決,最終可能導致美軍被捲入其中”。此言絕非言過其實。
雖然,二戰以來,主要大國一直在避免與主要大國間的戰爭。但是,冷戰之後,國際鬥爭中小國挑戰大國的現象卻比比皆是。美國等大國,一直在慫恿策劃一些小國挑戰其他大國。但是大國和小國又被複雜的軍事條約和義務關係所串聯了起來。
比如,假設中國和菲律賓因為島嶼之爭爆發戰爭——不是局部衝突,而是戰爭,美國就有條約義務保護菲律賓,而日本、韓國、澳大利亞、新西蘭、北約各國也就同時必須不同程度地參與對華軍事行動。這個時候,中國和澳大利亞的戰略夥伴關係就不管用了。
反之,如果韓國北進統一,中國也要承擔對朝鮮的條約義務,文字表述為“一旦締約一方受到任何一個國家的或者幾個國家聯合的武裝進攻,因而處於戰爭狀態時,締約另一方應立即盡其全力給予軍事及其他援助”(現在仍有效的《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條約》)。隨之,俄羅斯需要承擔對中國的條約義務,“如出現締約一方認為會威脅和平、破壞和平或涉及其安全利益和針對締約一方的侵略威脅的情況,締約雙方為消除所出現的威脅,將立即進行接觸和磋商。”(現在有效的《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》)連鎖反應就會開始。
日本正在推動解禁集體自衛權。對此,曾任日本駐華大使的丹羽宇一郎充滿擔憂,他指出第一次世界大戰正是因為集體自衛集團的存在,把一聲槍響擴大到了全人類的廝殺。
而現在的情況是,所有的戰略分析師都認為,中日之間,爆發戰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,但擦槍走火、衝突的可能性卻又很大。那麼問題就在於,最高領導人們想打仗嗎?作者的答案是,有時候,他們敢不打嗎?
日本航空自衛隊曾經有拍攝了一張中國空軍蘇27飛機的照片,那代表的是中日雙方的軍機相距最近只有30米,而且中方軍機攜帶了導彈。日方指責中方過度靠近,違反慣例,製造緊張。然而,世界上有那樣的慣例嗎?中俄在公海演習,日本的飛機自然可以來。但是既然在公海,你來了我自然可以趕。憑什麼對你的座標我就要退避三舍呢?公海是一個沒有規則只有強力的區域,在這個粗有規則,基本靠強力的世界。
另外,根據194012月德意志帝國的貿易統計顯示,在蘇德戰爭爆發前半年,德國還在大量從蘇聯進口燃油。德國的燃油、工業用油、潤滑油,甚至取暖用油大量依賴蘇聯。但是這不能阻止德國和蘇聯的戰爭。
這個就是事實。決定是否發生戰爭的是安全感,決定安全感的是一國在國際上感到的支持和協同程度。在戰略安全得到保障的時候,國民之間的感情也會融洽。日本縮小對馬島附近領海,方便美軍核動力航母通過;中國把白龍尾島送給越南;越南承認西沙、南沙是中國領土,這些都非常容易被接受。
但是當國家從姿態上走向對抗,則一切話題都將不同。
就像你們的很多人不知道什麼是服貿就在反服貿一樣。我們也不知道什麼是反服貿。但是我們知道,那就是反對我們。於是我們只能說,把自己的事情做好。
中台關係問題,本質上是中美的問題。而中美的問題,曾經被認為就是臺灣問題。現在,情況更複雜了,中美間的合作更多,而對抗也更多。台灣問題,始終是其中一個極端重要的問題。
千萬要記住一句話,臺灣的未來,的確不由臺灣的2300萬人民決定,切記,切記!
 End
作者簡介
Author Intro
陸遙遙/媒體工作者 (大陸)
陸遙遙 北京清華大學法學院畢業,2007年至2011年供職於日本經濟新聞社中國總局,現任職日經中文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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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次更新時間:2015年1月26日